文｜临海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经济师 林晗
零工经济劳动力市场共享服务平台分为按需工作平台和众包工作平台两类，本文阐述了两者的基本特点，分析了若干典型平台的概况、运营特点及管理方式，对比了两类平台的特征。研究表明：按需工作平台和众包工作工作平台均允许工人自主选择工作时间和地点，并可兼任不同工作。不同的是，按需工作平台通过竞价机制和评级系统进行管理和约束，因此工人对客户需求的依赖性较强；众包工作平台通过价格倾销和内置程序执行监督任务，工人工作可替代，选择机会有限，因此对平台的依赖性较强。
引言
自 21世纪初起，零工经济方兴未艾。据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估计，到 2025年，零工经济规模将达到 2.7万亿美元，其中 1万亿美元在亚洲；共享经济将在同一时期创造 3350亿美元的价值，其中 1200亿美元来自共享服务平台。这些平台提供资源共享、设备共享、劳力共享、任务共享等服务，极大推动着零工经济快速发展。
零工经济劳动力市场共享服务平台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一是通过应用程序/互联网按需工作(以下简称按需工作)的按需工作平台，二是通过众包模式工作 (以下简称众包工作 )的众包工作平台。使用前者时，劳动者可以在线上联系，但是必须在线下亲自执行任务。这类共享服务平台通常制定最低的服务质量标准，尤其是涉及劳动者的选择和管理。使用后者时，劳动者主要在在线平台上执行任务，可以远程访问。这类共享服务平台的特点是可以连接全球范围内的同行，将一项较大的任务划分为若干子任务。这些子任务简单而单调，而且是单独执行的，以低报酬、大数量的形式出现，被分包在更大的虚拟工人池中。
为了更好地理解两类平台在运营和管理上的差异，本文选取了若干典型平台，对其运营及管理方式进行述评。
按需工作平台
01Uber平台
Uber平台是零工经济中相对知名的共享服务平台，主要为客户提供交通工具。在 Uber平台，客户注册后可以依靠全球定位系统确定始发位置和目的位置。在发布任务后的几分钟内，便有司机接受任务，并出现在客户的始发位置。作为“出租车”共享服务平台，它没有雇用任何司机，也不拥有任何汽车。要想成为 Uber平台的司机，工人必须注册成为“Uber合伙人”，并用自己的汽车提供服务。这大大降低了平台的管理和其他固定成本，使其具有较强的竞争优势。工人的年龄不得低于 Uber平台的规定，且需具有在注册地驾驶的合法权利；在注册时，工人必须提供驾照、行驶证和车辆保险等资料，并观看简短的介绍视频。Uber平台会对工人进行背景调查，对其驾驶历史和犯罪记录进行审查。只有审查通过后，工人才能成为 Uber平台的司机。
Uber平台对司机的约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1）评级机制。乘坐完成后，乘客可以通过Uber应用程序用 1到 5颗星对司机的运输服务进行评级。如果司机的平均评级低于 4.5颗星，那么该司机将无法访问 Uber应用程序。（2）定价机制。定价机制由 Uber平台统一制定，司机没有话语权。行程完成后，乘客向 Uber平台支付乘车费用，Uber平台收取约 20%~30%的佣金，剩余费用结算给司机。（3）激励机制。司机可以选择何时登录Uber应用程序并开始接单。为了确保能够满足运输需求，Uber平台采用价格递增机制，即乘车结算费用会随着运输需求的增加而增加。这促使司机每天更早地登录Uber应用程序。
02TaskRabbit 平台
TaskRabbit平台是一个提供各种家政服务的按需服务平台，又被称为现实劳动力版的 Ebay平台或家庭服务版的 Uber平台。该平台类似一个“拍卖网站”，客户在这里发布任务 (如房屋清洁、家具组装、物品搬运等 )，工人参与竞拍，最终竞拍价最低者获得任务。任务完成后，客户按时薪向工人付款，TaskRabbit平台收取约 15%的佣金。该平台不干涉客户和工人之间的关系匹配，如果匹配有误，那么责任由双方各自承担。
TaskRabbit平台对工人的约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1）工人需说明可胜任的工作类型及可接受的工作时间。（2）根据 TaskRabbit平台条款，工人需接受至少 75%的邀约，且完成率至少达到85%。在大多数情况下，工人必须在 30分钟内作出回应，否则会被 TaskRabbit平台屏蔽，无法参与竞拍。（3）TaskRabbit平台提供健康保险和会计系统，并规定工资下限，保证工人每小时的收入不低于 12.80美元，这高于美国各州所设定的最低工资。
03Care 平台
Care平台是一个家政服务平台，为寻求老人护理、儿童看护、宠物照看的客户提供护理服务，在某些情况下工人需要具备特定或高级技能。
Care平台允许工人上传个人资料，说明拥有的资格和技能，并提供服务有效性的证明。客户发布公告，说明服务需求以及对工人的资格要求，满足要求的工人的个人资料会呈现给客户，并显示每位工人的客户评级。工人也可以搜索客户公告并申请提供服务。在匹配时，双方可以讨论服务范围和细节。
Care平台声明，其只是一个提供护理需求与服务相匹配的在线场所，不对工人的技能水平进行审核，而是留给客户来评价。
04UberEats 平台
UberEats平台是一个提供食品配送服务的共享平台，从选定城市的不同餐馆中选择一个最佳地址配送食品。客户通过 UberEats应用程序下单，工人借助自行车或汽车配送食物。因此 UberEats平台的工人又被称为外卖员，以自由职业者居多，完成送单任务就能获得报酬。但实际上，有一部分快递员本身就是 UberEats平台的员工，按小时计酬，而不是按送单任务计酬。
UberEats平台对工人的约束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1）与 Uber平台一样，UberEats平台要求工人拥有驾照，同时自备汽车或自行车。此外，工人需具有 1年及以上的驾驶经验，并具有约 14公斤的负重能力以便送餐。（2）与其他平台不同的是，UberEats平台不对工人进行评级，但是对其工作有效性和服务意识提出要求。UberEats平台提倡全天候工作，即只要工人有时间，就尽量参与食品配送。
众包工作平台
01低技能众包平台
低技能众包平台上的工人大多数以点对点的形式进行服务，例如 Amazon Mechanical Turk、ClickWorker、CrowdFlower和 OneSpace等平 台。他 们 的 客 户 有 FaceBook、Google、Ebay、Honda和 Twitter等大公司，也有小企业以及个人。客户由于无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海量工作，于是转向众包平台，同时避免内部招聘和雇用的成本。
就任务而言，在 Amazon Mechanical Turk平台，客户提供相关信息，设定价格并估计完成任务所需的时间，平台从客户那里收取 10%的费用；而在ClickWorker平台和CrowdFlower平台，客户和平台都可以发布任务。相比较而言，ClickWorker、CrowdFlower和 OneSpace等平台似乎更受客户欢迎。这些平台与客户讨论订单和选项，为订单设定价格，并自行将项目分成若干子任务且提供质量保证。此外，在Amazon Mechanical Turk和ClickWorker平台上，工人对客户是匿名的。
就资格而言，Amazon Mechanical Turk平台的客户可以对工人技能提出要求。该平台以工人实际完成的任务数量对其进行评级。ClickWorker平台的工人必须经过测试和培训以认证他们的从业资格；同时，工人必须提交工作样本，然后由平台进行评级，并提供与其分数匹配的任务。此外，OneSpace平台和CrowdFlower平台也使用平台自身的测试来确保工人的从业能力。通过严格的测试，工人被归类为“技术贡献者”，获得更高的报酬和更多的任务。
就任务执行而言，当在Amazon MechanicalTurk平台发布的任务被执行后，若客户对结果满意，则向工人支付报酬；反之，客户可以拒绝支付报酬，工人也没有机会申诉或弥补错误。在ClickWorker平台上，工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提交任务后，ClickWorker平台将进行质量检查，并声明“如果该任务被客户拒绝，通常需要返工并提供更正说明”。OneSpace和CrowdFlower平台则没有给工人设定时间表，也不要求工人必须通过平台执行或完成任务。
02高技能众包平台
众包平台的另一个类型是提供高技能工作共享服务。其中较为典型的是 UpWork平台，它是向自由职业者提供服务的人力资源综合平台，又被称为零工经济先驱。
UpWork平台可以执行的任务类型包括中技能工作 (如转录、翻译和管理工作 )和高技能工作 (如网站设计和软件开发 )，其口号是“雇用顶级自由职业者并与之合作”。客户创建任务，并描述任务性质和所需技能；UpWork平台审查任务，并将其发布在网站上。客户资料 (如过去的任务数量和平均支付率 )和工人资料 (包括他们的工作历史，如投标数量、工作小时数以及之前客户的反馈和评级 )均是公开的。工人可以在平台上搜索并申请任务；客户也可以反向搜索合适的工人，并向其发送招募邀请。在匹配前，客户有机会远程采访工人以便了解更多信息，UpWork平台提供了采访问题的模板；最终，双方必须经 UpWork平台批准才能进行匹配。
与其他众包平台一样，工人的工作时间是灵活的，只是在接受任务时有一个明确的截止日期。任务报酬由客户决定，工人的预期报酬也会公布在其个人资料上。报酬从中技能任务的每小时 10英镑到高技能任务的每小时 16英镑不等，通过平台支付。与低技能众包平台相同，不符合要求的工作是没有报酬的，这也是由客户单方面决定的。如果工人违反了UpWork平台的服务条款，客户则保留支付报酬的权利；任务完成后，工人将被扣除 5% ～ 20%的佣金。佣金根据工人和客户之间关系的偶然性浮动，关系越持续，后续工作的佣金就越少。
特征对比
按需工作平台和众包工作平台的特征对比情况见表 1。
在工作经验和机会上，两者均提供了更多的工作机会，有助于工人积累工作经验。尤其是高技能工作众包平台，为专业人士创造了一个获得工作经验的跳板，不断更新他们的工作经验组合，从而使他们获得更稳定的就业。然而，许多众包工作平台部分或完全限制了客户与工人双方之间的沟通，这实际上限制了客户和工人之间未来的合作机会。例如，UpWork平台规定，客户与工人双方首次接触后，至少 24个月内不得直接通信。因此，工人在众包工作平台中的机会是潜在的，而不是现实的。
两类平台都强调工作的灵活性，工人可以根据自身特点选择工作时间和地点，并有机会兼任不同的工作。然而现实问题是，两类平台均有一定的引导机制，迫使工人放弃工作的灵活性。例如，TaskRabbit平台要求工人说明工作时间和地点，列举可胜任的任务类型，并至少接受 75%符合自身标准的任务，且须在 30分钟内作出回应，否则将被平台屏蔽。Uber平台通过价格飙升机制引导司机在高峰时间工作，规则是“先到先得”，由于司机数量较多，竞争非常激烈，风险从平台转移到单个司机身上。因此，为了获得更多收益，许多工人被迫放弃工作的灵活性。
共享服务平台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对工人进行管理和约束。在按需工作平台中引入评级系统，对工人的工作质量持续监控。客户也要求对服务体验进行评级，履行监督权。Uber平台上的司机必须始终为客户提供最佳服务，否则可能会受到负面评价。在众包工作平台中，客户和工人之间很少直接联系，导致服务执行过程中的“非人性化”。客户期望值较高，但是有些错误可能是工人无法控制的，这使得工人评级会受影响。因此，这些众包工作平台中内置的计算机代码，将评级和监控系统发展为自动管理，可以执行监督任务，对工人进行评级以及进行积极激励或消极处罚。例如，Amazon Mechanical Turk平台要求所有交易和工作都通过该平台完成，由内置监控程序履行管理和约束职责，保证服务质量。
在按需工作平台中，工人的工作取决于客户的需求。许多工人将这些平台的收入作为主要收入来源，并且非常依赖客户需求。例如，Uber平台中司机报酬由平台设定。司机事先不知晓目的地或车费信息，也没有机会根据盈利情况接受或拒绝乘客乘车，如果他们拒绝乘客乘车，他们就有被停职的风险。在众包工作平台中，特别是在低技能众包工作平台中，工人是“按需劳动力池中的可替代粒子”。他们非常依赖来自众包工作平台的收入，但选择的机会非常有限。许多平台禁止工人和客户在平台上相互联系，并且只能通过平台支付报酬。在许多平台上，报酬是事先确定的，工人要么接受平台协议，要么无法获得任务。例如，Amazon Mechanical Turk平台的工人表示，他们需要熬夜等待“报酬丰厚”的任务。
结束语
作为一种链接供需两端的互联网平台，零工经济劳动力市场共享服务平台使得劳动力交易成本急剧下降，匹配效率大幅提升。本文对若干典型平台进行述评，研究结论如下：
共享服务平台可以分为按需工作平台和众包工作平台两种类型：前者在线上联系，但是所涉及的服务必须在线下执行。后者在在线平台上执行任务，可以远程访问和完成，并可以链接全球范围内的同行。特定工人接受较大的任务后，可分包在更大的虚拟工人池中。
对比按需工作平台和众包工作平台的特征发现：按需工作平台和众包工作平台均允许工人选择工作时间和地点，工人有机会兼任不同的工作，有助于其积累工作经验。不同的是，按需工作平台通过竞价机制和评级系统进行管理和约束，因此，工人对客户需求依赖性较强；众包工作平台通过价格倾销和内置程序执行并监督任务，工人工作可替代，选择机会有限，因此，工人对平台依赖性较强。
文章来源 | 《人力资源服务》2月刊
